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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微无奈道,“羲和府的一草一木都是主上的,就连我,就连你自己,咱们都是主上的。你我能有什么啊”
他叹气着拍了拍顾茫的肩“起来吧,你赶紧地去把这身衣服换下来。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你居然穿着一品重臣的祭祀服,羲和府恐怕都要跟着你一块儿倒霉。”
顾茫回了自己用破褥子旧桌椅捣腾出的那个“窝”
。他对身上这冷飕飕的衣服倒是没有任何执念,他进去把衣服都脱了,换回了自己仅有的一件皱巴巴的棉袍,将祭祀服还给了李微。
李微拿了衣服,原本想再跟他说几句话,可是看他这样,又觉得实在不知说什么好,只得叹了口气,转身走了,边走边叨咕道“幸好这祭祀服有两套不然闯祸了”
顾茫在昏暗的小屋里坐下,饭兜醒了,大黑狗凑上来,像是闻出了他的伤心似的,拿温热的脑袋拱他,呜呜叫着,去舔他的脸颊。
顾茫抱住它,低声道“你是不嫌我脏的。对不对”
饭兜摇着尾巴,把爪子搭在他的腿上。
顾茫在暗夜里睁着眼睛,这是他有意识以来,第一感到“不甘”
,感到“疼痛”
。但他不知道这两种感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。他觉得它们让他很不舒服,像是病了,一种胜过鞭杖罚挞的痛苦。
顾茫闭上眼睛,摸了摸饭兜的头,小声地“饭兜,我也不嫌弃你脏。”
“呜呜呜”
“我们哥俩,在这里。有饭吃的。”
顾茫蹭蹭它微凉湿润的小鼻子,“所以一点点疼。我可以忍。没事的。”
“呜汪”
顾茫把手摁在胸口,哽咽道“没事的,这一点点疼,我都可以忍的我可以忍的”
习惯了,就不痛了。
忍一忍,就都过去了都过去了。
第二天一早,墨熄从卧房里推门出来。
他已经换上了祭祀华袍,每一年府上的人都盼这天,觉得羲和君穿正袍的样子特别的英俊精神。
但今年,当他来到厅堂内的时候,候在那里的佣人见了他都是微怔。
羲和君明显一晚没睡,神色非常难看,眼底甚至还透着些微的青韵。他坐到桌前,李微已经把菜布好了,照例是不兴铺张,只两笼三鲜小笼包,一品砂锅鱼片粥,一盘糖醋酥鱼,醋腌萝卜,麻油凉拌蕨菜,水晶豆腐,还有一碟子花色点心。
墨熄在桌前坐了一会儿,没有动筷。
李微试探着“主上”
墨熄看了一眼自己对面那个空荡荡的位置,没作声,过了一会儿,抬手舀了一碗粥,沉默地吃了起来。
一旁条案上摆着的水漏滴滴答答淌着,墨熄吃了一些,便胃口不太好似的,不再动了。他抬眼对李微道“差不多了,要去东城门准备出。你把”
他顿了顿,生硬道,“你把他叫出来,让他跟着羲和府的仪队过去。我先走了。”
李微应了,心却道,看来昨天顾茫定是有什么举动触怒了主上,且触怒得厉害。按主上原来的意思,是要把贴身近卫的位置腾给顾茫,好时刻紧盯对方异举。
但现在,墨熄像是无所谓了,也不那么想瞧见顾茫,随意丢在仪仗卫队里,只要不在他鼻子下闯祸就好。
只是进了个温泉,就能惹得那么生气么
李微心里有些打鼓,但他不敢细猜。他是个聪明人,他很清楚,有些东西,知道了会比不知道痛苦的多。
好奇心并不是这世上最教人无法忍耐的东西。
守秘才是。
李微就这样抱着甘愿做个傻子的心态,把这些莫名的遐思都抛诸脑后,照令去了后院,把顾茫从他的“窝”
里叫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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