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鹿原这时停了手,有些紧张的去扳靖翎的手,取走了簪子,用亵衣袖口紧紧的按压靖翎手指上的血口子。
靖翎抽手甩开了他,面有愠色的握紧了受伤的手,冷声道:「我不做趁人之危的事」,话尽,便拂袖而去。
鹿原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愣住了,片刻后才神情苦涩的低下头,看着自己手中,那兀自闪着银光的簪子。
靖翎回到自己屋里,便因手伤惊动了女侍,靖翎漠然的看着他们忙碌的拿来药箱,大费周章地给自己上药包扎,思绪却是留在鹿原那强迫自己使簪的画面上。
她不明白,鹿原的所思所想、一举一动都让她困惑,加之赏荷宴上皇兄和老师的话此时又再次涌入脑海,她越发迷惘。
是夜,她睡得并不安稳,即便短暂睡去,也很快便会惊醒,折腾了一夜,靖翎所幸不睡了,天未亮便起身,打理好自己即着人备车去了城郊佛寺,长跪青灯之前,盼能换得几分洒脱。
接着的几日,靖翎来回于佛寺与王府之间,没再去过问鹿原的伤势,也渐渐不再执着去想鹿原的心思,心里的烦乱才逐步退去。
心境平稳了,累积的疲劳便显了出来,这日,自佛寺回来后,靖翎便困乏的很,早早用了晚膳,未到戌时(注一)便熄灯就寝。
也不知睡了多久,屋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让靖翎睁开了眼,门外还暗着,自己怕是没睡太长,叹了口气,她揭开锦被,撩开床帐,坐在床沿,打算套上绣鞋到屋外看看是在吵闹什么。
「王爷,殿下已经睡下了,您明日再来吧」女侍压低了的声音隐约从门口传来,靖翎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套鞋的动作。
注一:戌时为二十四小时制的19:00至21:00。
醉入闺阁
屋外没有鹿原回话的声音,靖翎抓不准自己是该继续穿鞋出去看看还是就此作罢,还想着,门便被推开。
门扇间,月光下,鹿原跨过门槛进屋,他身着藏蓝朝服,头上齐整的梳了发髻藏在冠中,靖翎瞬时便反应过来,鹿原这是入宫过。
「她醒着」鹿原站在门边,微微侧首看着屋外的女侍,脸上有几分笑意,像是在炫耀着自己猜中了似的。
鹿原素来鲜少同人嘻笑,靖翎明确的看见女侍一脸惊愕,好一会才回过神,慌忙的进屋点灯,屋内光明再现时,鹿原也已来到床边。
淡淡的酒气袭了上来,靖翎顷刻间明白一向不茍言笑的鹿原为何会那般对着女侍说话,看来是入宫后喝了酒,靖翎想着眉间蹙起,自己也才几日不见他,他身上的伤应该还没好全,怎么就喝酒了,难道江伦没有叮嘱他?还是他伤好的差不多了?不过,他这么晚了是来做什么?莫不是伤好了,又想起要来折磨自己了?
鹿原丝毫没有察觉靖翎的心思,只是一个劲的凑了近来,靖翎一个回神,鹿原的鼻尖就已经贴在自己的脸颊上。
「熏」靖翎被因为距离拉近而加重的酒气给熏的难受,抬手便将鹿原推开,拧眉问道:「怎么喝酒了?伤好全了?」
被这么一推,鹿原竟乖乖的站直了,退开一步,垂着手低着头,有些委屈的说:「陛下赐的酒,平野不能不喝」,说罢,还悄悄的抬眼看她,眼神里同样的带着点委屈,又有些期许,彷佛是希望靖翎能就这么平息怒气,见他如此,靖翎愣了。
自己十四岁初遇鹿原起,他就一直是淡漠冷静的,情绪显少外露,明明年少却丝毫没有半点孩子气,现在这般反常,恐怕不是喝了酒而已,是喝醉了酒。
「喝酒了就早点回去歇着吧」靖翎不再多想鹿原的反常,只是想着要将人送走,免得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,说着她穿鞋下了地,打算直接去打开方才女侍退出时带上的门。
才走过鹿原身边,就被一只宽厚的手掌给握住了手腕,靖翎不得不停了下来,侧过头,回望出手的人。
「回去了,睡不着,好几日了」鹿原握着靖翎的手,语气故作淡然地说着。
见他非但没有离去之意,还一直用那带着股委屈劲儿的眼神看自己,靖翎觉得荒唐,但仔细一瞧,鹿原脸上,眼窝的确是泛着青的,怕是真的没睡好,她微张着粉唇,心里想将人请走,却半会也说不出话来。
鹿原似乎发现她被自己唬住了,便又开口问:「羽儿,能让我留宿一晚吗?」
酩酊潸潸
听他这么喊自己,靖翎的心五味杂陈,但那死死不放的手也挣不开,她颓下势来,淡淡地说了声「随你」。
鹿原见她答应,脸上挂起了满满的笑意,握着她手腕的手转成托握她的掌根,另一手揽上她的腰,半是强迫半是引领的把她带往榻边去。
靖翎也懒的费力气挣扎,醉酒之人哪能寻常待之,也就任他所为。
不过醉了的鹿原是真的让人猜不透,他让靖翎在榻边坐好后,就半跪下身给靖翎除鞋。
手腕好不容易得回了自由,靖翎暗暗地活络发酸的腕骨,垂目观察正凝神替自己除鞋的鹿原。
男人弯着身,一手托起她的脚腕,另一手也不在意鞋底尘土,就这么掌心贴鞋底地握住她脚上的鞋,悠悠的松动几下,直至鞋子脱落,如此反复。
看不出鹿原唱的是哪出戏,靖翎维持着警醒,由着他动作。
将取下的鞋在床脚整齐地摆好后,鹿原这才抬头看向靖翎,也不起身,只是盯着,片刻不瞬。
靖翎被瞧得难受,蹙眉道:「留宿与否随你,但我一个人睡惯了,你自个儿找地方睡,莫要上来」,说罢便打算独自躺回床上,才要动作便被鹿原拉住了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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